闲鱼上的扫墓人：并不只是一桩生意

作者：韦利

来源：中国有淘宝

清明将至，“代人扫墓”的网络生意又开始繁忙起来。

随着现代人生活忙碌程度的增加，回乡扫墓这样的传统行为成本也在水涨船高，几年前的电影《私人订制》里代人扫墓的清洁正在成为现实。在闲鱼，只要支付一定的费用，就有卖家会按照卖家的要求提供扫墓和祭祀服务，包括扫墓、鲜花、悼念等，收费在数百元至数千元不等。

那些在墓碑前神情凝重的人，可能和里面的人毫无身份关系，他们只是敬业的服务提供者。

祭扫的过程将由提供服务的卖家，向雇主进行全程视频直播。

在闲鱼上搜索“代扫墓”字样，全国各地区均能找到不少提供相关服务的商家，服务项目包括送鲜花、打扫墓碑、默哀致敬、烧纸钱等项目，时间约半小时。除此之外，根据顾客的要求，商家还可以拍照片和视频，作为顾客的支付凭证。

从搜索结果分布来看，北京、江浙沪一带卖家较多，而面向珠三角的服务项目则以代送鲜花为主，也有少部分提供“代扫墓”服务。

珠海某代扫墓服务卖家表示，店主平日里兼职做城市跑腿服务，清明期间接代客扫墓，只是他跑腿工作的一个类目，收费600元一次，但和别的跑腿服务一样，不会区别对待：“两广地区在海外的发展的人士较多，他们未必方便回来为自己的故亲和有人寄托哀思，我的服务就是尽量让他们放心，每次扫墓后，我会提供服务前后的对比照片。”

也有卖家在服务介绍里称：春光难得，年轻人压力大，或者受到疫情影响暂时无法回乡，但是不扫墓又对不起自己的内心，所以特此退出了代为祭扫的服务。不过他同时也强调：自己的服务仅仅是带上菊花去进行代理扫墓，不假装煽情，不会因为服务而“违背扫墓初心”，让整件事变成虚情假意的表演。

一不下跪，二不假哭。“能帮别人完成心愿、表达心意，这并不只是一桩生意，更是一种成人之美”。

珠海特区报曾经在微博上展开调查：九成以上的网友还不太认可“代扫墓”这样的行为，他们普遍认为，清明向先人寄托哀思这件种情感的延续，是无法请人代劳的，有人甚至视其为“大不孝”的行为：几千年的传统，不能因为市场化就放弃，这样的代扫墓太不严肃，不如不扫。

也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某网友从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前年母亲因病去世，作为独生女的她只将母亲安葬在老家，而如今她已经在北京拥有了自己的家庭的女儿，工作和经济丧的压力压得她无瑕自顾，更何况能抽出三天的假期：以后怎么办？孝心人人有，可现实越来越残酷。

网友“小呵呵”则认为，虽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请人代劳的，不过这个创意可能就是针对特别没时间的人设计的“钱确实不能买来孝心，但是这只是一个寄托哀思的方法。花了钱既能安慰一下自己，也能稍微弥补一下自己表达一下自己的怀念或感恩之情。”

少数网友表示，如果时间上真的做不到亲自祭扫，请人代扫墓无可厚非。

网友“姗姗来迟”表示，自己赴美求学已近三年，为了节省机票钱，一年最多来回一趟，而且只能是学校放假期间，“这样肯定赶不上春节、清明给爷爷奶奶扫墓，如今有了代扫墓服务，身在海外的游子也有了依托，特殊情况下请人代扫，其中包含的孝心同样是无价的。”

“思念先人，重要的是心意，何种形式并不重要。”

“代扫墓”并不只是闲鱼有之，一些公墓早就开始试水这样的服务。

97年的女孩婷婷在重庆某公墓从事带扫墓的工作，现场代扫墓的情况都会跟逝者亲人视频直播，她表示：“很多人不理解代扫墓，只是因为不了解什么情况需要代扫墓。有的是身体已然不便的老人，有的是身在异国他乡无法赶回来的雇主，他们可以选择不闻不问，而扫墓这件事也并不会让外界所知，他们并不是做做样子，只是需要渠道来表达自己的哀思。”

官方版“代客扫墓”严格秉持生态祭祀、绿色祭祀的理念，不磕头、哭坟、焚烧纸钱祭品，而是以清茶、香烛、水果等等代替，以避免对墓园和生态环境带来破坏。期间工作人员会代客朗读一封信，表达对逝者的哀思。祭祀结束后，再将录制好的视频传给逝者家属。同时为倡导生态、文明祭祀，工作人员不会为客人哭坟、烧纸。

除了信外，客人还会购买一些特殊“供品”，消费一般在200~300元。

比起官方版的“代客祭祀”，在闲鱼上接单的卖家则更有服务精神，更接地气。从服务流程来看，他们正在将其视为一份真正的工作，而不是某种逢年过节挣钱的兼职。

增加服务条款也意味着费用的提高

90年的乔罗男在网上专职代人扫墓两年，他并不避讳自己的工作，他觉得，“为逝者吟诗，为行者咏琴，这也是人生的另一种修行。”

找墓地、采购、确认流程……一场15分钟的祭祀，常常需要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网店有时一天接到多笔订单，这让乔罗男有点忙不过来，“店里没什么固定的帮手，接单的事情全靠自己。”

（“每年这个时候菊花就会涨价”，前往墓地前，乔罗男自己掏钱额外多买了一盆花篮）

（乔罗男还特地办了公交卡，在城里各大墓园间来回穿梭）

这项业务并不是跑腿那么简单：“山里的老坟没有门牌号，连委托人也不太说得清具体位置，跑了好几趟才找到。”

（乔罗男拿着手机，一遍遍对照买家留言的具体门牌号找受委托的墓碑）

每年清明时节都是代扫墓服务者最忙碌的时刻，即使是深夜，也能得到他们的“秒回”。

另一位代扫墓者小珂的自动回复是“魂在山谷，人在江湖，扫墓人在红尘”，颇有一种武侠风骨。他说，忙着给别人扫墓，自己却好几年没在清明回过家了。

像乔罗男和小珂这样扫墓代理人还有很多，他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不下跪，二不假哭。“有些情绪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不能让陌生人来表达，也不应该用钱买到。”

（私人墓地的祭祀要求比公墓复杂很多，除了上供酒菜和水果之外，有时还需根据买家要求燃放固定数量的鞭炮）

关于生意，小珂其实在意的并不多，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生意并没有网上传说的那样火，这也很正常，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能亲力亲为。”

毕竟，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被遗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