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安全战的AB面

俄罗斯究竟有没有干预过美国大选？对于这个问题，全世界已经纠结已久了。

从2016年川普当选开始，就一直有人怀疑这位对俄态度暧昧不明的总统之所以能上位，都是普京大帝在背后作梗。最近中期选举将近，Facebook又抓住了一系列俄罗斯通过传播种族、性别话题企图影响中期选举的“实锤”。差不多也是同一时间，美国国土安全部再次提出，要建立全新的网络中心保护关键基础设施，甚至说出“下一次911将通过网络发起而非飞机操作”。

网络安全战的A面

我们可以抛开俄罗斯是否真的干预了美国政治这一问题，仅仅以这两个国家为例，看看“网络国土安全战”对于一个国家的威胁究竟有多大。

网络国土安全战的套路可以粗略地分为两派，一派是主打舆论引导的“阴兵过界”，另一派则是以黑客攻击为主的“荷枪实弹”。

之所以把舆论引导称作“阴兵过界”，是因为我们很难清晰的核定这种行为的意图、合法性和后续影响。

比如大选期间在Facebook、Twitter出现的那些关于性别主义、种族主义的广告，就算最后发现投放客户是俄罗斯企业，美国也很难对外一口咬定是俄罗斯政府影响大选的行为——Facebook是大家的，就不许人家俄罗斯企业呼吁种族平等吗？

以上图为例，这条消息就是Facebook所发现的试图影响中期选举的内容之一。但反思原住民侵犯、反思种族歧视本来就是美国近年来汹涌的思潮。如果一口咬定这样的内容会影响选举，恐怕又有政治不正确之嫌。

“阴兵过界”还有另一种玩法，就是此前轰动全国的儿童邪典片，利用明显对人身心建设有害的内容来污染儿童、青少年。但即便如此，面对冗长的内容产业链条，大部分时候也只能“一删了之”，很难做到追责，更没法让看过这些动画片的孩子挨个接受心理咨询，看看他们有没有受到影响。就好比今天在白宫的川普，即使确定俄罗斯影响了美国大选，也没人知道川普是不是俄罗斯影响下的结果。

荷枪实弹的黑客攻击就容易了解多了，今天大部分民生、行政基础设施都已经联网，如果被入侵系统，造成的可能是金融系统大溃乱、全城停电、民众隐私曝光等等不可想象的后果。

美国联邦调查局就曾经宣称，俄罗斯黑客已经渗透进了美国电力公司。而几年前乌克兰首都基辅和周边地区的大规模停电，也被认定是俄罗斯所为。此前田纳西州选举系统在票选期间的突然宕机，也被认为是为了干预选举。

美国国土安全部近期提起加强对基础设施的保护，指的也是这一方面。同时副总统在不忘Diss一下前任总统奥巴马，说他面对网络安全问题毫无作为。

B面：网络安全战是一场猎巫运动？

这么看来，网络国土安全战十分必要、不得不打，不仅不得不打，而且需要人人参与。毕竟我们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是下一个停电的城市，或者被什么奇怪的病毒封锁手机和电脑。

但这只是网络国土安全的A面，如果看看B面，会发现问题要复杂的多。

相信很多人已经注意到，这次所谓干预中期选举的账号是由Facebook主动上报提交。在新闻铺开之后，原本跌跌不休的Facebook股价甚至还迎来了小幅上涨。

从今年年初数据隐私、操纵大选等问题暴露出来开始，我们可以发现社交媒体的股价已经没法和政治脱离关系——政治广告问题、川普对Twitter的热爱等等，多少会影响二级市场对于社交媒体企业的看法。同时从今年5月以来，本届美国政府已经成为了Facebook最大的政治广告金主，截止到上个月已经花了二十多万美元。

另一方面，美国国土安全部一再强调俄罗斯（包括伊朗和中国）在网络安全方面对美国的威胁，声称将启用全新的网络安全风险管控中心，与企业一同维护……在这一系列措辞的字里行间，我只看到了三个大字——“要预算”。

同时，美国国土安全部有一个科学与技术理事会，这个理事会资助了一系列涉及网络安全的企业。利益的相关，让面对网络国土安全时，政府的身份更加尴尬。最近高盛也给出投资建议，称中期大选将近，将利好网络安全企业。

别忘了前面我们分析过的，目前大多数网络国土安全事件，都是疑似俄罗斯所为。不仅对象没有实锤，后续的影响甚至一开始的意图都是模糊的。如果阴谋论一点，我们甚至可以认为美国政府抓住政治广告为借口，不断煽动民众的恐惧和愤怒向社交媒体施压，从而进一步控制性别、种族这种带有不稳定因素的舆论。同时寻找假想敌、夸大网络安全的重要性，利好自己和立意相关者……

这也是网络国土安全与传统国土安全最大的差异——在过去战争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即使经济战我们也能切实感受到自己的损失、找到始作俑者。但网络国土安全，就好像是一个隐形的恶魔，不知道以何种方式向我们作祟。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可似乎一切天灾人祸又都和他相关。

这种情况让人想起了中古世纪的猎巫运动——在天主教的影响下，人们相信一些祸事都是魔鬼作祟，为了消除魔鬼，人们开始四处捕猎巫师，可谁又能说清楚谁是真正的巫师呢？那些惨死于火光中的“巫师”可能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偷、可能与猎巫者有私人矛盾、甚至可能只是一个不够服从的妻子。

如果网络国土安全是一场猎巫运动，对于“魔鬼”的愤怒和恐惧只会让这场运动更加疯狂——今天是删掉“黑命贵”这样可能影响大选的帖子，明天政府就可能以防止被俄罗斯黑客钓鱼为由在你的手机里安装奇怪的软件。毕竟，猎巫运动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