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程工作下硅谷的“输家”和“赢家”

随着新冠疫情的大流行，数以百万计的美国白领和蓝领不得不开始重新布置他们的地下室和客厅。可以想象，Slack、Zoom等通信工具使他们工作日的打开方式和以前差不多（也许比之前还更忙碌一些）。

然而，全面转向远程办公可能以更深刻的方式改变人们的工作生活——Facebook、Twitter等公司已经宣布，他们将允许部分员工永久在家工作。这可能会影响这些员工的工资水平、改变他们的职业前景，也会对公司的组织结构形成重大冲击。不过，对于员工来说，他们受到的影响可能是不均衡的。

一部分员工的可支配收入和灵活性的增加，但另一些人可能被迫与公司签订降低薪资水平的合同，使他们的生活更加不稳定。即使是高技能劳动者也会发现，联合起来提高他们的工资和工作条件相当困难。而所谓的完全分布型公司（即每个人都远程工作的公司），付给员工的薪水虽然比生活成本最高的大都市地区的同行业公司要少一些，但也通常比在其他地区的同行业公司要高。

分布式公司：迎来线上工作的春天

颇受好评的搜索引擎公司DuckDuckGo宣称，它们的薪酬标准将基于美国各地科技公司的水平（但不包括旧金山湾区的公司）。网站建设工具WordPress的制造商Automattic也宣布根据工作职责和资历支付员工工资，而不考虑地点（相比之下，拥有实体总部的科技公司，如果员工住在生活成本较低的地区，薪酬往往会更低）。

这对生活在最昂贵市场之外的技术岗员工相当有利，特别是在那些高薪工作稀缺的地方。WordPress的市场经理Jason Caldwell在蒙大拿州的比林斯工作，他可以轻易地获得六位数收入。考德威尔表示希望购买一块面积超过100英亩的土地，供他的家人建造房屋。

WordPress的市场经理Jason Caldwell参加线上会议

虽然湾区高技能员工的工资增长速度可能会慢一些——因为更偏远的区域对于高技能员工而言竞争更少，但即便如此，前者最终也可能胜出。在线自由职业市场Upwork的首席经济学家Adam Ozimek表示，湾区上班族人数的减少也意味着房地产竞标者减少，从而减缓了房价的上涨趋势。

更深层次的变化是组织上的。在公司里，与工作相关的信息往往能快速传播，因为工位的安排迫使员工从早到晚都要进行一系列人际互动；即使在带来不便的情况下，他们也必须保持相同的工作时间。

相比之下，斯坦福商业学者Jen Rhymer认为像DuckDuckGo和Automattic这样的分布式组织则寻求“将个人从他们拥有的信息中分离出来”，并创建一个集中的“知识仓库”。这使得员工可以在一天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完成他们的工作任务，而不必频繁地与同事联系。

在Automattic，大约1200名全职员工分布于全球75多个国家，像Caldwell这样的中层领导通常每天花大约四小时在公司内部一个名为P2s的博客上阅读和撰写备忘录。

他们会记录下任何可能与同事相关的开发——考德威尔说，内容从“谷歌Chrome刚刚宣布推出了一个变化，以下是我对它的理解”到“我想简单描述一下公司面向用户推出的一对一培训课程”。

DuckDuckGo在全球17个国家拥有约100名全职员工，所有相关发展都被记录在一个名为Asana的软件程序中。在每个工作周，员工们都要专注于他们对公司项目“最优先”级别的贡献。

DuckDuckGo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Gabriel Weinberg说，公司试图让所有项目都保持小规模、互相独立，并以固定的形式书写项目的目标和范围，让员工能够在不需要持续沟通的情况下独立工作。

像其他分布式公司一样，DuckDuckGo也致力于创造线下建立联系的特殊机会。每周公司会举办一场“邻居会议”，随机让四五个平时不一起工作的同事见面。而一年一度的全公司聚会通常是线下的，尽管今年改成了线上举办。

DuckDuckGo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Gabriel Weinberg

低技能员工：不安感增加

几位学者和行业专家表示，线上办公带来的变化可能会更加深远持久。例如，分布式公司的建立是为了让人们独立、高效地工作，所以他们也能够更好地利用外包商和兼职员工。

“如果你已然知道如何在线上聘用全职员工，那么在自由职业平台聘用按需服务的远程工作员工也会容易很多，”不久前刚卸任Upwork首席执行官的Stephane Kasriel说。Upwork的客户包括Automattic、维基媒体基金会（Wikimedia Foundation）和其他分布式公司。

他补充说，这一切之所以成为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拥有实体办公室的公司没有采用健全的管理机制，而这仅仅是因为这些公司可以“负担得起组织的冗余”。

对于许多高技能员工来说，做一名自由职业者相当轻松，他们很容易通过Upwork和其他自由职业者市场获得高时薪。

但对于那些在客户服务或数据录入等行业工作的低技能员工来说，那些外包的工作岗位往往会降低工资、增加不安全感。企业支付给低技能员工的工资往往高于市场水平，因为他们有内部工资标准，但只会向外包商或自由职业者支付符合市场价格的薪资。

Upwork的Ozimek承认，外包工作可能会降低低技能员工的工资水平，但他说，这并没有考虑到那些生活在低成本区域的远程员工，以及Upwork等平台因为帮助新企业快速形成、扩大而创造的大量就业机会。他和Kasriel都表示，Upwork公司的一项新调研显示，在该公司工作的自由职业者往往是相对熟练的，而且待遇也不错。

然而，即使是高技能的员工也会发现，在一家分布式公司里，他们的影响力比在其他线下公司要小很多。Laurence Berland曾长期在谷歌担任工程师，在去年秋天被解雇之前，他一度致力于在公司组织员工活动。Berland表示数字工具能帮助协调公司已有的员工，但也给招募新员工带来了诸多不便。他还说，“挖角”同事的一个典型方法是在听到他们抱怨公司后和他们聊天——但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在线上发生。

OPEIU（Office and Professional Employees International Union，办公室和专业雇员国际联盟）的官员Sandy Pope表示，远程工作可能在从事同样工作的员工之间制造新的不平等，因为在实体办公室外更难共享信息。

“远程工作缺乏透明度，”Pope说，“员工甚至没有能力追踪正在发生的事情。”

她说，缺乏透明度也会让公司更容易在员工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工作外包出去。

无论如何，似乎越来越多的传统公司（最近被迫从事远程工作）正在探索如何更好地利用线上协作工具。Ozimek说，Upwork的客户注册数量在大流行期间大幅增加，不过原因可能也包括节省成本的需要。

连接自由职业者和视频制作工作的平台Tongal也表示，公司的业务在今年有所起色。Tongal的联合创始人、首席执行官James DeJulio说，在疫情大流行之前，许多潜在客户似乎不愿使用Tongal，但在他们不得不让员工远程工作以后，情况发生了显著变化。

DeJulio说：“企业成立之初通常不会建立‘分布式知识中心’，但一夜之间，每个企业都被迫将自己的知识中心分布到很多地方。”他表示很多公司似乎完全消除了使用Tongal等外包服务的心理障碍，令自己“大开眼界”。

译者：胡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