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食经济正发酵
图片来源:公众号北青旅居
年销 60 亿,一天就要卖出 200 万袋,疫情期间一度脱销。
谁也没想到,在武汉热干面、云南过桥米线、四川担担面、湖南米粉等各地美食的激烈厮杀中,最后竟然是过去遭无数人嫌弃的螺蛳粉成功突了围。
直到两个月前,多家螺蛳粉网店仍处于无现货状态,几家头部品牌店铺均显示预售30天以上
螺蛳粉能获得如今的顶级流量,离不开柳州市政府在背后的全力推广,通过不断布局上下游产业链,让螺蛳粉得以实现全面的标准化、零售化。但事实上,让人们卸下心中防备的并不是这些来自官方的夸耀和宣传。
究其根本,螺蛳粉的爆红并非随机性事件,而是人们长久以来对臭食需求的历久弥新。
01 . 食臭需求一直都在
不难发现,与臭食相关的话题,在近两年频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比如近期川湘徽菜馆里频频被点单的臭鳜鱼,或是网上各种对国内外臭食的体验测评,比如“外国人作死系列之吃臭豆腐”、“世界至臭,鲱鱼罐头开罐挑战”等等。
臭食话题热度不减,侧面印证了人们对臭食的持续关注,直到螺蛳粉出现彻底点燃了这把火。然而食臭并非是近些年才有的事,从历史进程上来看,早在数千年前人们便有了食臭的需求。
往后,食臭为的是勤俭节约、一求温饱。在没有冷藏技术的古代,家境不富裕的人只能通过醋泡、腌制、熏晒等手段,来尽可能延长食物的保存期限。而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臭食被人们所发掘。
以王致和臭豆腐为例。康熙年间,王致和在北京开了家豆腐坊。某次正值夏日,因高温卖剩的豆腐无法保存,而王致和又不舍得扔,便将豆腐切块撒上盐、花椒等佐料储藏在后堂。数天后,原先白嫩的豆腐便发酵成了青色豆腐,虽然带有臭味却异常美味。王致和臭豆腐因此而发家。
钱塘人(即杭州)施鸿保所著的《乡味杂咏》中就有提到:常见的豆制品臭食有臭面筋、臭百叶、臭豆腐、臭腐乳等;蔬菜则是冬瓜、毛豆、巧菜梗、荀根头、南瓜、红豆甚至西瓜皮,都可用来做臭食。
02 . 臭食经济正发酵
如今人们食臭,更多是为了寻求刺激、猎奇尝鲜。
一方面,中国人的味蕾早已被惯坏,重口味的食物在不断提高每个人的口味阈值。在亚健康的环境中,只有更臭、更辣、更麻才能让人们感受到味蕾的快感。
即便川菜不断在宣传自己的百菜百味,但大众依旧一味追崇麻辣。向来以清淡饮食闻名的江浙一带,也在不断打开自己,追寻更重口的饮食体验。
而重口味的食物往往能给人带来满足感和幸福感。对于那些在一二线城市奋斗的新青年一代而言,加班、熬夜早已是司空见惯。而在这日复一日冲击疲惫峰值的深夜,炸鸡、烧烤、螺蛳粉等重口味食物正是最好的强心剂。
另一方面,随着体验的数量及多样性的日趋增加,人们在不断寻求此前未曾有过的饮食体验。
有人会为了吃一顿正宗的重庆火锅,专门飞数千公里去到当地拔草一家网红店;也有人会为了臭鳜鱼、毛豆腐,特意来到安徽找寻最纯正的风味。
当初在《风味人间》里,霉苋菜梗高调亮相,让无数人跃跃欲试。即便有人跳出来说霉苋菜梗闻起来就像是“掉进粪坑和猪圈,淹没在其中”,也难阻挡人们的猎奇之心。
在孤岛式文化被打破的现在,食臭已不再是过去地区范围内的小众爱好,而是全国人民的心头好。
一方面,交通的日趋便捷拉动了旅游业的繁荣,原本只属于当地人爱好的臭食,得以向全国游客开放展示。
但凡是去到任何城市旅游,即便不去当地的著名景点观光,人们也不会错过对地方美食的打卡。因此,黑色臭豆腐、豆汁儿、臭鳜鱼等作为城市名片,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被普及。
另一方面,互联网则是将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臭食端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螺蛳粉便是在《舌尖上的中国》中与毛豆腐一同出道。
而「李子柒螺蛳粉」的逆势而起,同样是依附于互联网的口碑传播。高品质内容进一步加强了大众对臭食的幻想、以及体验冲动,电商的发展则是让臭食变得触手可及。
臭食消费市场正不断扩张且日趋成熟。过去臭食不过是地方生意,更多是小商小贩的传统零售买卖。但如今,各品类的臭食正逐渐形成一定的市场规模。
此外还有近期热度不断上升的臭鳜鱼。近长沙力力渔港连锁店年销售收入上千万,已形成鳜鱼养殖、腌制粗加工、调味销售一条龙模式。全国市场包括安徽、湖北等地销售量也在 10 亿元上。
柳州市商务局商贸与流通业发展科副科长赵嬉林表示,配套建设的大米、豆角、竹笋、木耳等螺蛳粉原材料基地规模达 50 万亩,超过 25 万个就业岗位遍布螺蛳养殖、酸笋种植与加工、腐竹加工、豆角加工、米粉加工等种养产销上下游产业的各个环节,带动原料基地农户 20 万人、贫困户 4500 多户,人均年增收 9000 元以上。
——《中国新闻周刊》
03 . 下一个出圈的是谁?
然而在这些传统臭食面前,仍有几道必须要迈过去的坎。
首先是食品安全问题。众所周知,除去那些天生就自带臭味的食物(如榴莲、臭菜、银杏等),大部分臭食都是经人为加工制作而成的。虽然不同国家、不同地区制作臭食的流程及工艺有所不同,但本质都是通过微生物长时间分解食材而成。
和奶酪、酸奶这些已经全面实现工业化生产的国外臭食相比,我国大多传统臭食仍是民间自制工艺,存在不少安全隐患。
比方说绍兴的臭卤,是将洗净、切好的蔬菜与生石灰和粗盐一并封存在一个陈年老坛中,腌制数月而成的。这种古法或许能将臭食的美味发挥到极致,但其卫生水平实在让人堪忧且难以接受。
再来是体验成本过高。在过去的北方家庭,就有习惯将臭豆腐就着炸馒头片当作早点的习惯。臭豆腐是买的现成的,但炸馒头片必须得提前一天放凉、风干、再油炸。这放到现在,鲜有人会再如此大费周折。
而如今,对于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上班族来说,平日基本是两点一线,一日三餐无非点外卖、或是偶尔下厨做些难度不大的快手菜。在这样的场景下,制作工艺复杂、且缺乏认知的传统臭食,基本没有切入的机会。
因此,如何让人们能够在尽可能付出低成本的前提,获得一次高效且相对有品质的就餐体验,是传统臭食必须要克服的一道难题。
最后是“臭味”的折中。《风味人间》曾这样解释过“食臭癖”:臭与香本就是一线之隔,奇臭和异香之间存在着微妙临界点。玫瑰花的香味加浓一万倍,那就是奇臭。在某种食物上,极臭可能就是极香。而所谓臭,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会吃的人,才能品到那种异于常态的味道。
嗅/味觉的灵敏程度的高低,决定了每个人感知臭味的阈值。同样的一份臭食,分别摆在嗅/味觉灵敏、迟钝的人面前,或许是两种极端的体验。
因此,即便在大众开始逐渐能接受臭食的当下,“臭味”仍旧是一把双刃剑,如何找到那个折中的平衡点将至关重要。
可见的是,臭食消费市场的时间窗口已打开。螺蛳粉先跑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或许是臭豆腐,也有可能是臭鳜鱼。
纵观整个臭食市场,仍有不少有潜力的品类未被开发。想要占领下一块高地,关键在如何看准人心,以全新体验掀起下一轮的舌尖革命。
参考资料:
《国内外臭味食品现状及发展建议》,陈晨
《2019 淘宝吃货大数据报告》,CBNData第一财经商业数据中心
《食臭者,不鄙》,Foodwine吃好喝好
《螺蛳粉是怎样成为“宅家食物第一名”的》,中国新闻周刊
《订单量暴涨9235倍,螺蛳粉是如何“臭”到全中国的》,数读中国
《食臭习俗的分布及成因初探》赵科峰,姚周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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