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涛:贪婪投机、先作恶后从良?中国企业家要警戒四个问题
作者:田涛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0年7月
世界上生意人常有,真正的企业家属于“稀有动物”,但唯有企业家才能对企业和社会起到强大的引导和推动作用。
而对于众多企业经营者和创业者来说,不管是在企业发展遭遇困境时,还是企业发展向好并进一步开疆拓土时,都应当自问两个触及初心的问题:“为什么要做企业家?为什么要做企业?”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一家企业的成长方向与路径,也决定了一家企业可能的生命长度。
一位46岁的投资家一边抽着雪茄,一边问我:“老师,我的财富已经够用几辈子了,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我的儿女继续奋斗的理由?”
企业家精神之我见:做本分的生意人
真正伟大的企业家身上无不呈现着深刻的悖论。
他们是理想主义者,是梦想家,是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的信使,比如乔布斯、埃隆·马斯克,比如任正非。但与此同时,他们又是超级实用主义者。
赚取更多的财富,是每一个企业家命定的职业属性,这也从根源上决定了企业和企业家的生存法则:数字的增减与好坏的背后是你明天还能不能活下去。因此,任正非说,活下去是华为的最低纲领,也是最高纲领。
任正非:活下去是华为的最低纲领,也是最高纲领(资料图/华为)
但伟大的企业家与平庸的企业家的不同则在于:赚钱的目的是什么。前者是为了一种理想,一种使命,财富则是撬动梦想的工具,后者发财就是为了发财。
积极的风险承担者。他们天然地对风险怀有兴趣,某种意义上正是对风险的拥抱与抵抗,才让他们真正展现出勇气、洞察力、意志力以及对团队的感召力。但他们也是极端的趋利避害者——谨慎乃至于保守与对风险的偏好集于一身。
偏执的守拙者。不讨巧,不取巧,一条道走到黑、走到光明处,也许就引领了世界。华为30多年间坚守主航道,拒绝多元化,拒绝机会主义,30多年后成为全球通信行业的颠覆者、领先者,而世界500强中的多数西方公司也大抵如是。
柔软的同理心与最坚硬的孤独者。伟大的企业家,甚至包括一个合格的企业家或管理者,必须拥有一种特质:同理心。已所欲,人之所欲。自己谋求财富与权力的扩张,追求聚光灯下的荣耀与辉煌,你的同僚、部属、员工又何尝不是这样?
因此,财富不可独享,权力不可垄断,成就感应当共享,唯如此,才能有上下同欲、同心、同力之上的众志成城。当然,同理心不仅体现在企业内部,还包括对客户的同理心,对社区和大众的“共感”。
与此同时,卓越的领导者又无不是孤独者,坚硬的孤独者。以上是关于企业家精神的通识。
但对于今天的中国社会来说,在这些通识之外,我们似乎更需要一种源自西方工业革命以来的古典企业家精神:做一个本分的生意人。具有这种精神的企业家一般有以下几点特质:
一是发现发明的能力。
优秀的企业家对任何社会来说都是最稀缺的品种。他们是资源的整合者,是“无中生有”的冒险家,敏于和善于从实验室的科学发明中捕捉改变人类命运的技术潜质。
我们必须承认,美国那些曾经伟大的企业比如摩托罗拉,依然伟大的企业比如IBM和微软,新崛起的伟大企业比如谷歌和亚马逊,它们无不有过这样的辉煌:把一个科学原理、一个实验室的公式转换为一种技术创新,进而把颠覆性的技术创新转化为颠覆性的产品创新,然后让大众受益。
美国的超级霸主地位正是奠基于几百个这样伟大的企业之上。
在这些伟大企业的背后一定有一位或一群先知般的企业领袖,他们也许于科技一知半解,但他们对科学发明和技术的直觉力,尤其是冒险的魄力、资源的组织力却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二是推行大众化的本能。
把发明转换成技术,把技术转换为产品,再把产品推向消费者,我们大多数成功的企业都拥有第三类本能和能力,这当然是对的,但遗憾的是,我们相当多的企业通过自我积累和资本化拥有了巨大的资本存量,但它们却不愿意向上游的基础研究、原创技术进行投入,甚至许多企业的研发经费(包括应用技术的研发)远低于营销费用。
今天的中国经济与中国社会到处弥漫着过度营销,包括企业家自身的过度营销——他们的名声就是他们的财富、权力、影响力的来源,但同时也是他们随时可能失去这一切的渊薮。这无疑有点讽刺乃至于悲剧的意味。
三是颠覆者与盗火者的双面一体。
处于追随者地位时,他们是掀桌子的英雄,是技术、产品、商业模式的破坏性创新者;而当站在领先者、领导者地位时,他们依然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普罗米修斯气质:为人类做盗火者、探险家、引路者。
四是观念的纯粹性与职业的纯粹性。
企业家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能以为创立了一家了不起的、准了不起的企业就代表着一个企业家无师百通,有能力对大千世界诸般事物、诸种事件指点江山、挥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