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惜芬是谁_刘惜芬个人资料
夜深了,厦门鸿山山脚下国民党厦港监狱刑讯室还亮着鬼魅的灯光。国民党上校特务魏清对刘惜芬软硬兼施,可审讯没有任何结果。
魏清恼羞成怒,他让手下撕掉刘惜芬的衣服,向她走过来:
“貌美如花啊,这皮肉就像玉雕一样,你自己不珍惜,我来帮你!”
说完,魏清将雪茄猛吸几口,把烟头狠狠地戳向她的乳房、肩头、脖颈、脊背、小腹……
然而,接下来无论是用浸过油的皮鞭、刺手指的钢针还是烧红的烙铁,敌人都未能从刘惜芬口中掏出任何秘密。
1949年10月15日,监狱外传来隆隆炮声,刘惜芬知道,解放军对厦门的总攻开始了。
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扶着铁窗栏杆,回头对难友大声喊道:“天快亮了!”
令人心痛,这是刘惜芬留给难友的最后四个字。
10月16日,就在胜利即将到来的前夜,刘惜芬被国民党匪徒绞死在厦门鸿山脚下。
刘惜芬就义时年仅25岁!
一个年轻娇弱的女孩,为什么能够严守党的秘密,宁死不屈?
1924年,刘惜芬出生于厦门一个破落的封建大家庭,她母亲是大房阿满的“陪嫁丫头”。
阿满因未能生育,被家族冷落。惜芬的母亲在家中的地位是仆人,同时也成了刘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刘惜芬早产两个多月,被二房污蔑为“野种”,从此她的母亲被父亲非骂即打。在惜芬刚满周岁的一个夜晚,母亲因不堪凌辱,饮恨自尽。
失去母亲又没有父爱的惜芬与大两岁的姐姐惜娴,在大家族中受尽歧视,幸好还有善良的阿满大妈对姐妹俩拉扯照顾。
在冷漠的家族氛围中长大的刘惜芬,变得爱憎分明,性格倔强不服输。
一天,刘家大院出了“大事”:家族祭奠案台上出现了一个木牌,上边写着“妈妈之位”。
字体幼稚,显然是惜芬的手笔。
族人怒骂,惜芬的脸上留下父亲五个红指印。
然而,幼小的惜芬并没有屈服,晚上她偷偷溜进祠堂,把母亲的牌位又放到了案台上。
刘惜芬不喜欢呆板的私塾,大妈阿满不顾族人的反对,用自己的私房钱把惜芬送进了新学学堂。
在新学堂读书的日子,是惜芬最快乐的时光,她接受到了“自由的空气”。
在刘惜芬13岁那年,家境已经破落的父亲得了重病。
他临终前终于幡然悔悟,想让被他冷落多年的惜芬叫一声“阿爸”,也想给小女儿一点点父爱,可是为时已晚。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日寇占领了厦门。
阿满大妈不得不领着惜娴、惜芬住到鼓浪屿这座孤岛上。
家中已经没有一点生活来源,阿满大妈只能靠给别人家缝缝洗洗挣点花销钱。
这时,一家日本人办的博爱医院招收见习护士,惜芬应考考上了。她回到家搂着大妈的脖子:
“大妈,你再也不用给别人洗衣服了,我和姐姐来养活你。”
博爱医院打着“慈善机构”的幌子,实际上是这样:二楼条件好,专为日本人看病,一楼是给中国人看病的地方,脏得像牛圈。
惜芬模样俊秀又有文化,被选到二楼做护士。富有同情心的惜芬不顾一楼的恶劣条件,经常下来照顾中国病人。
这一天,二楼送来一位特殊的伤员,接着二楼被封锁,中国人包括医护一律不准上楼。
有人偷偷告诉上夜班的惜芬:“有两个年轻人在中山公园把日本人的集会给炸了,那两个后生,一个被打死了,另外一个被打伤,送到这治疗,然后抓回去审问。”
接着,同事又叮嘱她:“千万别上二楼,否则日本鬼子会打死你的!”
刘惜芬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不平静。这4年,她见到太多日寇干的灭绝人性的事,作为中国人,恨透了他们!
她佩服这两位勇士,虽然自己不能解救这位伤员,但也要尽力帮点忙,哪怕安慰一下也好。
她凭借自己对二楼情况的熟悉,在黑暗中从另一侧医护通道绕过日本宪兵的岗哨,摸到那位义士的房间。
“水……水……”床上被绑着的青年昏迷中呢喃着。
刘惜芬赶紧把自己口袋里为上夜班准备的一颗大白梨送到他嘴上,青年人下意识地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楼外边汽车和摩托车声响起,惊醒过来的青年着急地对惜芬说:“他们来提审我了,你快走!”
刘惜芬走出房间,发现鬼子已经将所有下楼通道都堵死了。
突然,她被人捂住嘴巴,将她拖进另一扇门。
一阵皮靴声乱响,不一会儿,日本宪兵将抗日勇士带走了。
那人松开手,惜芬回头一看,原来是医院的洪大夫。
“你太冒失了!”洪大夫对她说。
接着,洪大夫又说:“对付日本鬼子,光靠个人的鲁莽行动还不行。人心齐,泰山移,中国人只有团结起来、组织起来才能办得到!”
刘惜芬不仅感激洪大夫暗中保护她,更觉得他说的话特别有道理。
从那以后,刘惜芬和洪大夫接触多了起来。
洪大夫给她讲了许多抗日道理,告诉她国民党政府假抗日,部队一触即溃,而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北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平型关大捷和“百团大战”的胜利都振奋人心。
一个月后的一天,很多日本宪兵来医院大搜查,他们要抓洪大夫,而洪大夫却早已失踪不见了。
这时,刘惜芬才明白:洪大夫他就是共产党啊!
“共产党”三个字已经刻印在她的心中。
1945年8月15日,抗战胜利了!刘惜芬和人们一起上街欢呼。
可是,厦门被国民党接管没有多久,就令刘惜芬垂头丧气。
国民党各派系为了分赃打斗不止,物价飞涨,无数人面临失业、挨饿的危机。
博爱医院也被国民党占领,他们掠抢药品,对女人动手动脚。刘惜芬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骚扰,她只好选择离开。
刘惜芬这时更加相信洪大夫说的话,国民党腐败没有指望了,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她心里想:哪一天,我还能见到共产党的人呢?
刘惜芬没有了工作,就在家里用自己学到的护理知识和技能为病人治病。
但凡来找她治病的,她都能在能力范围之内,给予病人最精心的治疗。
有的穷人没钱买药,她就少收钱,甚至免费送药给病人。
时间长了,刘惜芬的名声在厦门越来越大,老百姓都交口称赞她:“仁义、正派、有责任感”,是个好大夫。
一天晚上,一个女人在刘惜芬家门口僻静处拦住了她。
惜芬一看,原来是她的一个远房姑姑,自幼随母亲吃斋拜佛,一直住在虎溪岩山里边“妙法堂”的斋堂里。
“胡姑,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进屋?”惜芬问道。
胡姑赶忙说:“阿芬,快跟我去瞧一个病人!”
刘惜芬赶到妙法堂,看到病人大吃一惊!
这不是最近几天国民党布告上通缉的“共匪婆”吗?
这个病人的确是共产党人,她是闽中地下党厦门工委的负责人郑秀宝,人们都称她为“真姐”。胡姑也是中共党员,妙法堂是工委临时办公地。
真姐近日疟疾发作很严重,由于缺医少药始终不见好转,敌人在通缉她,又无法去医院。胡姑一下子想起了侄女刘惜芬。
再说,刘惜芬在群众中的表现早已经引起了胡姑的注意,她也有意从工作角度安排惜芬与真姐见面。
在看病过程中,真姐和惜芬聊起了家常。
“你是共产党吧?”惜芬突然问道。
真姐笑着说:“看到布告了吧?来给我看病,你害怕吗?”
惜芬说:“我还真不害怕。”接着她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尤其是对抗日勇士和洪大夫的敬佩以及对共产党的好感。
“大姐,你能告诉我共产党是怎么回事吗?”
真姐知道惜芬是值得信赖的好苗子,她不顾身体虚弱,给惜芬讲了好多革命道理,临走时还借给她《李家庄的变迁》《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等一些进步书籍。
从那以后,妙法堂成了惜芬常来常往的地方。
一天,惜芬问真姐:“你看我能加入共产党吗?”
真姐说:“革命需要很多很多人,只要你愿意,为什么不可以啊?”
“不过,阿芬你可要想好了,参加共产党可是要冒风险的,随时都有被捕、严刑拷打和杀头的危险……”
“我不怕,只要党要我,我真的不怕死!”
在真姐的培养下,经过一年多的考验,1949年5月,刘惜芬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思明北路有一家叫老元成的杂货铺,这是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这一天,刘惜芬走进老元成,将募捐的药品顺利地交给了根据地来的交通员。
走出来,惜芬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情感到很愉快。自从入党后,她多次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为游击队募集物资,发动群众,都做得非常出色。
她在想,一会儿见到真姐,这回会是什么光荣任务呢?
惜芬万万没有想到,真姐这次紧急约见,交给她的却是如此特殊的任务。
“什么?让我穿这个到舞厅去做摩登女郎?”惜芬指着旗袍和高跟鞋向真姐质问到。
“解放军很快就要攻打厦门,我们必须搞到要塞布防的情报,不接触国民党军官是做不到的。”真姐回答说。
当初刘惜芬逃离博爱医院,就是讨厌国民党官兵的流氓习气,她怎么也不愿意到舞厅那藏污纳垢的地方去。
真姐严肃地对她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党员了,组织上多次研究,认为你最合适,这是党交给你的任务,难道你不希望早日解放厦门,让百姓脱离苦海吗?”
刘惜芬这时才感觉到这项任务的分量,她郑重地对真姐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从这以后,国民党军官经常聚集的丽影舞厅,经常看到一个优雅妙曼的身影,国民党军官们趋之若鹜,争着搭讪。
虎头山是国民党要塞司令部的所在地,本来戒备森然,自从和那些军官们混熟后,对刘惜芬来说,禁地也变得畅通无阻。
刘惜芬不仅搞到很多非常有价值的一手情报,也对一些有正义感的军官开展了争取工作。
这一天,刘惜芬来到要塞山脚下的一条街,突然听到丽人照相馆有吵架的声音。
这家店老板的儿子阿宏身体不好,惜芬经常给他打针送药,利用这个方便条件,她已经把阿宏发展成为革命进步青年。
“长官,这图纸怎么大,还涉及机密,我们真洗晒不了,一旦出问题,老板回来怪罪我,饭碗就丢了!”店铺伙计和军官争辩说。
“别废话,必须给老子弄,要不是上头要得急,司令部的设备又坏了,能来你家?别不识抬举!”
惜芬一听到秘密图纸,两眼一亮,赶忙走了进去。
走进柜台前,一看图纸露出来的部分印着“厦门要塞营连排堡垒设置图”,她心里非常激动:必须搞到手里!
她忙问伙计:“阿宏在家吗?”
“喔,刘小姐,你来给少爷打针吗?他在楼上。”伙计朝上指了一下。
刘惜芬见到阿宏,忙吩咐说:“楼下军官要晒图纸,你快去承揽下来,而且背着他多印一套,这事关系重大!”
阿宏下楼一看,是认识的唐参谋,赶快赔罪把活接了下来。
但是这个唐参谋在一旁紧盯着,阿宏不好下手多印。
这时,惜芬走了下来,假装说要告辞。
阿宏赶紧把军官从暗房里拽了出来,他对惜芬说:“阿芬姐,求你别走,陪唐参谋喝茶聊会天。”
刘惜芬说:“唐参谋啊,我总去虎头山,和于副官、马参谋长挺熟的,就是没有见过您,今天是缘分啊!”
唐参谋这时才仔细打量刘惜芬,发现是个美人啊!于是马上被吸引住了,再也顾不上暗房,高高兴兴上楼喝茶去了。
就这样,这份绝密的要塞图纸落到了共产党人手里。
解放大军向南挺进,攻下泉州已经是指日可待。这时党组织将真姐调走,去做支前和城市接管工作。
临走前,真姐给刘惜芬布置了一项新任务:把《告全市同胞书》油印出来,大量散发。
她还介绍了一位留下的同志,名字叫邹怀,让他们多配合。
一个青年革命小组赶印《告全市同胞书》,在邮局信件分发时被特务发现并查没,并追查来源。
几个人正焦急的时候,刘惜芬赶来对大家说:“让特务查去吧,我们要印刷更重要的传单!”
她拿出的是: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签发的《约法八章》,其中重要一条就是劝诫国民党党政军人员放弃抵抗。这是攻心战的“重磅武器”!
第二天,保长以上的国民党军政人员几乎同时收到地下党寄来的《约法八章》布告,顿时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这时候,蒋介石把绰号为“杀人狂魔”的毛森派到厦门接替警备司令部司令的职位。
毛森到任后立刻宣布全市进入紧急状态。开始到处抓人,一时腥风血雨。
几天后,邹怀突然来找刘惜芬。
他说,我们的一位同志做通了国民党交警总队一位陈队总的工作,愿意效仿傅作义,率队起义。但他要约见共产党负责人。
他接着说:“我已经约好今天晚上在丽影舞厅和他见面,你也参加做个接应,但我们装作不认识,晚上十一点我们在码头碰面。”
刘惜芬疑问道:“这么大的事得向上级组织汇报啊?我们怎能擅自决定?”
邹怀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请你服从我的安排!”
刘惜芬又添疑问:真姐并没有让邹怀做她的上级,只是相互配合,何况真姐曾告诫过邹怀,不要插手国民党上层工作,也不要在舞厅抛头露面。
但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晚上,刘惜芬从自己培养的“童子军”中,带上一个只有十岁刚出头叫阿中的小孩来到了舞厅。
她让阿中在舞厅外边的石阶下等候,听她召唤。
邹怀迟迟没有来,刘惜芬和熟悉的要塞司令部的于副官应酬着。
忽然,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官把于副官叫到一边。
刘惜芬避开两人目光,走近他们说话的柱子背后。
那个军官对于副官说:“航运公司宿舍是共党老窝,这事涉及你们要塞司令部的人,十一点必须配合行动!”
说话的这个人是毛森手下的刽子手魏清,新任警备司令部军法室主任。
刘惜芬见两人走后,马上跑到门口,叫来阿中。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没有商标的烟交给阿中,告诉他:“你拿这包烟赶快跑到航运公司宿舍去,见人就问,金片烟要吗?”
“如果有人真的要,你就说晚上十一点中送来,千万别忘了!”
这是万分紧急时才使用的暗号,惜芬不知道航运公司谁是自己的同志,只能用这办法让他们转移。
阿中果然把事情办得很好,等宪兵队晚十一点抓人时,要抓的人全跑了。
这边,刘惜芬再次回到舞厅,见到邹怀正和一个舞女打得火热,而那个陈队总始终没有露面。
晚上十一点,当刘惜芬在码头和邹怀碰面时,邹怀沮丧地说:“陈队总没有来,可能临时有事来不及通知我,只能另约时间了。”
1949年9月19日,天还没亮,凶神恶煞的宪兵突然闯进刘惜芬的家,把她逮捕了。
审讯室里,毛森亲自审问刘惜芬。
刘惜芬始终说自己就是一个私人护士,坚决不承认是共产党员。
毛森冷笑着说:“一个护士总跑虎头山,到要塞司令部,这有点不可思议了吧?”
刘惜芬说:“是于副官约我去跳舞的。”
毛森又问道:“那马杰参谋长私自潜往香港是怎么回事?”
刘惜芬听后心里一紧:马杰是她策反的,已经秘密安排送往香港,难道他出事了?
“我和马杰不熟悉,只是和他跳过几回舞。”刘惜芬回答说。
毛森说:“刘小姐,我们不要再兜圈子了,有人已经供出你的一切!”
他对手下人吩咐到:“把人带过来!”
魏清便把满脸鞭痕的邹怀拖了进来,扔到刘惜芬面前说:“这个人你不能说不认识了吧?”
邹怀不敢面对刘惜芬,他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
“惜芬同志……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了……”
这时,刘惜芬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叛变了!
她向邹怀呸了一口:“原来是你这个无赖,追求我不成,竟然用这卑鄙手段诬陷我,真不要脸!”
原来邹怀自以为是,好大喜功,他被特务“钓鱼”了。所谓陈队总要投诚起义,完全是个圈套。特务又利用舞女实施美人计,骗出了他的一些秘密,被逮捕后,成为一个软骨头全招了。
刘惜芬知道邹怀对她具体情况了解不多,所以她便一口咬定不是共产党员。
毛森无可奈何地说到:“既然阿芬姑娘不肯配合,那只好委屈你了!”
说完冲魏清扫了一眼,甩袖而去。
接下来便是本文开头所描述的那残忍一幕。
刘惜芬历经酷刑,坚贞不屈,她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女儿!
1949年10月16日,刘惜芬壮烈牺牲!10月17日,厦门解放。年仅25岁的刘惜芬把自己年轻绚丽的生命献给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