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让是谁_豫让的个人详细资料
《史记刺客列传》一共记述了五位刺客的故事,豫让是其中之一。
(一)出身
豫让是山西人。山西这个地盘,在春秋战国时多出义士。豫让曾经得宠于智伯,也就是智伯有恩于他。然而,智伯在三家分晋的过程中,却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的,因为正是他的贪婪,直接造成了晋阳古城历史上的第一次被淹,以及赵襄子与智伯间的战争。韩赵魏联合打败了智氏,瓜分了其领地,并最终完成了“三家分晋”。
(二)报仇
作为战争的胜利者,赵襄子把智伯的人头作了饮器。这是野蛮时代,人报复人、侮辱人的最极端方式。赵襄子这样做的结果,引起了曾经做过智伯门人的豫让的巨大不满。他愤怒地以为,赵襄子如此对待智伯,是轻蔑智伯家族被灭门后,没人替他报仇!
豫让在为智伯复仇前,说了几句气壮山河的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仇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这个表态,就表明豫让是要一心一意为智伯报仇的,不然自己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为了报仇,豫让做了周密的准备,也吃尽了苦头。先是把自己入籍为被俘人员,这才混进了襄子宫里。他以涂厕为名,内藏匕首,想在襄子如厕时,趁机刺杀。没想到,襄子或许与豫让有心灵感应。当他准备上厕所时,总感觉到心里不安,就让人先行搜查厕所,没想到真的抓到了内持凶器的豫让。豫让满以为自己会被杀,没想到赵襄子却来了个既往不咎,直接把他给放了。还说豫让是个忠义之人,自己以后避让就是了。
事情的奇诡也在此处。豫让是来杀赵襄子的,襄子却把他当作义士放了。赵襄子可能是被豫让这种自我立愿、自我加码、自我使命化的精神所感动。一个主人都已死的人,他的部属却要立誓为主人报仇,这种没有功利性、注定也没有回报的作为,是不是说明这个人的独特,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值得信任、值得托负呢?我想此时的赵襄子,在面对杀不杀豫让,也是有自己心里盘算的:杀他,显得我记仇不分好赖人。不杀他,也可以给部属们树个榜样,像这种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义士,是少见罕见的,他的这种所作所为与功利无关、与强迫无关、与交换无关的精神,是做部下应该认真学习的。
(三)变身
释放了的豫让,并没有放弃刺杀赵襄子的念头。他要改换面貌,再行其事。这下,豫让的准备更是百密而不能一疏了。豫让是个狠人。他先是把自己吞炭变哑,漆身变形,即使在街市里行乞,结发妻子都没有认出来。他跑到朋友处验证自己的变装术,朋友也没认出来。当豫让说出自己是谁后,朋友目睹豫让此种形状,不禁潸然泪下,还劝他“以你的才气,如果放弃前嫌以事襄子,襄子一定会引以为幸。而你这样残身苦形,一定要想方设法杀害襄子,难道就不知道有多难吗?”而豫让却说:“做人不能心怀二意,我曾经侍奉过智伯,再去屈意投靠襄子,将有愧于后世之人啊。”
豫让是这样想也这样说的。他说的就是他要做的。他的这段回答,后来经常被人引用来表述忠诚。其实,我们从中看出的不仅是忠诚,还有那种对信念的纯净和笃定。对于那些没有功利、没有报酬的事情,我们会不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定地干下去?
(四)殉身
豫让经过仔细的侦察,藏身于襄子上朝必经的桥下(赤桥。此后,以村名)。也许是豫让和襄子之间有心灵相应吧,亦或是上天要成就这一对冤家。襄子的车骑刚踏上桥,没想到马就惊了。卫兵们展开搜查,很快就抓住了豫让。
襄子知道眼前这个面目不堪的人就是豫让,于是就责问他:你也曾经服务过范氏和中行氏,他们都被智伯所灭,你却不为他们报仇。如今智伯已死,你为什么却执意要为他报仇?
豫让也不惊慌,回答说,我服务范代、中行氏时,他们视我为普通人,我只能以对普通人的态度对他们。而智伯却以国士待我,我就要以国士的标准报答他。
襄子不禁感叹道,豫让你要为智伯报仇,天下百姓都已经知道,我也曾经赦免过你。如今你又来谋杀我,我决不能再放你归山了。
豫让说,你“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你先前宽赦过我,天下也知道你不计较我。今天你又抓住了我,我原意伏诛,只是想借你衣服让我斩杀,以成全我的复仇之心。这样,我也就虽死无憾了。
面对豫让的一意孤行,襄子决定成全他。就让人扯起他的衣服,让豫让击杀。豫让拔剑三跃而击之,然后伏剑自杀。
(五)知己
赵襄子与豫让的恩怨,自此终于了结。这两个人之间,其实早已经心中结下了一种缘份。不过,这种心有戚戚,是一种对对方了如指掌的算计。
当赵襄子一声“豫子”出口时,确实让人震撼,也感人肺腑!他这声呼喊,是对自己抓又放豫让的诘问,也是究其心结的一次良心之问。你豫让曾经不止侍奉智伯一人,而独对智伯感恩如是,到底是为什么?当豫让说出智伯对他的好,又似乎是循着赵襄子的心理,让襄子无论如何也要成全他士的名声,“请君之衣而击之”,也算是为自己处心积虑的复仇事业划个句号。
当然,如襄子之对人磊落,自然不会拂了豫让的心意,“乃使使持衣与豫让”。虽然这是一桩形式重于内容的刺杀,但是终究是成全豫让名节的事情。豫让对于这个机会,依然是保持着冲动和兴奋的,他像孩子一样,跳起来拿剑刺衣,这种赤子情怀,山河为之动容、世人为之落泪,这种为达目标的坚毅、纯净,光明磊落又毫不避讳的自然,哪里是个作刺客的行径,分明是一种经受过洗礼的宗教般的神圣啊!
而赵襄子对待豫让的态度,也是对士子文化的认同。如果说豫让与智伯之间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关系,那么赵襄子和豫让之间又何尝不是一种知遇?他们俩人之间,一点也不隐瞒、不撒谎,我该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不会退让,不施阴谋。互相之间,既给底线又给面子,其实就是互相成就。
豫让也知道,赵襄子在他这里要的是仁义。因为三国分晋之后,刚刚新贵的赵襄子,就是要世人承认他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如果豫让不是赵襄子明明白白杀的,那就说明他自己无行无品,三国分晋的行为也是不正当的。所以,豫让说,“前君已宽赦臣,天下莫不称君之贤”。这就是赵襄子与豫让的相互探底、相互交心。这种明白说出来的话,正掩盖着时代与士人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是对那个时代春秋大义逐渐消失的追问。
现在,当我们在探究精神的源头或者力量之所在时,是不是脑海里会浮现赵襄子与豫让这对既是敌人又是知己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