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达妻子是谁_这大概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吧
1938年初,之前因为在战斗中负伤,子弹未能取出,到苏联治疗养伤并到莫斯科国际列宁学院学习的许光达回到延安,担任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简称“延安抗大”)训练部长、教育长等职务。
那时的许光达只有30岁,长得相貌堂堂,留学多年,谈吐也不凡,得知他还没有结婚,一些女同志都想跟他结革命伴侣,有胆子大的就托人上门说亲。
就连贺龙贺老总都成了媒人,原来贺老总考虑到许光达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在之前的战斗中又多次负伤,因此认为许光达是应该找个媳妇来照顾一下他的生活了。
可是许光达先后拒绝了很多门亲事,贺老总还以为许光达喜欢湖南的姑娘,因此找到许光达,对他说:“给你介绍给湘妹子可好?”
许光达只好对贺老总说:“我已有妻室了,她叫邹靖华,我的桃妹子,已经好几年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在哪?过得好不好?”
听到这里,关心许光达婚事的同志们都沉默了,在反“围剿”斗争中,革命形势严峻,尤其是在后来的长征途中,很多红军干部的妻子都在战斗中牺牲或者遭到迫害了。
考虑到许光达与妻子已经失散很多年了,有同志委婉地劝他,邹靖华多年来杳无音信可能是不在了,让他想开点,不要傻等了。
许光达却坚定地说:“不,我要等,万一她没死,我娶了别人,岂不是伤透了她的心?假使她真的死了,我也要见到她的坟,到她的坟前哭上一阵,为她添几捧黄土……”
许光达一心等待结发妻子的事情在延安都传开了,尤其是在他的一众爱慕者都羡慕许光达的妻子,十分好奇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能让许光达在与她失散这么多年后依然念念不忘。
不久之后,这位邹靖华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延安抗大,成了许光达的女学生,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是1938年8月的一天,许光达在详细查阅抗大最新一批学员的身份资料时,看到了一份名叫“邹靖华”的档案,他心忽得一紧,竟然会有一个跟自己媳妇同名的女学员。
再看籍贯是湖南时,他更激动了,抑制着激动的心情继续看下去,发现父亲那栏赫然写着“邹希鲁”三个字,那是许光达恩师兼岳父的名字,那这个邹靖华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桃妹子吗!
许光达立刻找到了负责女学员的宿管教员,对她说:“这个邹靖华是我失散多年的妻啊!请你带她来见我!”
听教育长这么说,宿管教员立马去了邹靖华的宿舍,对着几个女学员问道:“你们谁是邹靖华啊?”
正在收拾床铺的女子转过身,说道:“我就是邹靖华,请问有什么事吗?”
教员刚想开口,许光达从她身后抢先一步喊了一声:“桃妹子”。
原来是许光达让教员来找邹靖华后,心中着急在办公室也坐不住了,也起身跟到了宿舍。
邹靖华不敢置信地望着许光达,眼中闪着泪光,扑向许光达怀里:“五哥,我可找到你了……”
两人紧紧相拥,分别多年的心酸与思念,都揉碎在了这个拥抱里。
许光达失联多年的妻子出现在了抗大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些对许光达求而不得的女子更忍不住来看看邹靖华到底长什么模样,结果她们得出的结论惊人的一致,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相貌不出众,文化水平一般,口齿也不算伶俐,不能歌不善舞,连当着众人讲话都会害羞。
这样的姑娘怎么会让堪称延安青年才俊代表的许光达思念到如今,两人之间又有着怎样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
1908年,许光达出生在湖南浏阳河畔的一个小村子里,父母为其取名许德华,行五,乳名五伢子。
许家以务农为生,家境贫寒,在许光达很小的时候,母亲因积劳成疾去世了,父亲许子贵独自拉扯着兄弟几人。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许光达还没有鞭子高的时候,就已经在帮地主家放牛了。
小小的他,很羡慕那些可以坐在明亮的学堂里读书的同龄人,他渴望读书,却从未向父亲说起过。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家境,能填饱肚子已经很好了,根本没有闲钱送自己读书,家里的哥哥姐姐都没进过学堂,和父亲说也只是白白添堵。
只是每天去放牛的时候,许光达总是忍不住趴在学堂窗外蹭课。学堂的老师邹希鲁早就注意到了窗外的“旁听生”,他理解穷苦人家孩子求知的心情,从未驱赶过他,许光达也是心照不宣的天天来旁听。
不料,在一个寒冬的早上,许光达趴在窗下听课入了迷,被风雪冻得晕倒了,所幸没有大碍。邹希鲁有感于许光达的求知精神,决定收了他这个学生,破例允许他免费上学。
这个好消息让许家人都很开心,许光达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学习格外刻苦。许光达和小5岁的邹靖华也成了最好的玩伴。
1921年,13岁的许光达不负众望考上了长沙师范学校,在其大伯父的资助下顺利入学。
很巧的是,长沙师范学校是邹希鲁的同窗挚友徐特立创办的,许光达入学的时候,邹希鲁也被徐特立聘到了长沙师范学校任国文教员。
那时邹希鲁迫于家庭方面的压力,很急迫地想给9岁的二女儿邹靖华寻个好婆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许光达,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伢子,勤奋努力有志气、心中有大义,是个踏实可靠的男人,出于这样的欣赏,邹希鲁主动托人到许家提亲。
这样好的亲事送上门,许子贵受宠若惊,自是满口答应了,就这样,14岁的许光达和9岁的邹靖华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
定亲之后,邹靖华也被父亲接到了长沙,到女子职业学校学习绣花。
与传统包办婚姻多以悲剧收场不同的是,许光达与邹靖华这场包办婚姻是两情相悦、至死不渝的!
许光达就读于长沙师范学校时,受到了共产主义思想的熏陶,积极参与毛泽东等人发起的学生运动,并与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9月的时候,许光达被党组织选中,秘密送往广州考入黄埔军校第五期炮兵科。
出于保密性的考量,许光达离开长沙时没有向亲人告别,因此包括邹靖华在内的许邹两家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广州。
直到许光达成功入学,一切安排妥当,才给家里寄信报平安说明情况,随信附了一张他穿着军装的照片。
家里人都嗔怪许光达去当兵了也不打声招呼,只有邹靖华望着照片上英姿勃发的许光达发呆,不知从什么时候泥腿子五哥变成了挺拔的少年郎了呢,许是从那时起,邹靖华对自己的青梅竹马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1927年夏天,许光达从黄埔军校毕业,被分配到国民革命军的一个炮兵营任见习班长。9月,他跟着南昌起义的队伍南下到了潮汕一带,在白色恐怖下,他不顾负伤的身体,辗转各地组织武装暴动。
不久之后,许光达奉命打入冯玉祥部展开工作,途径武汉的时候,许光达和部队请了假,回长沙探亲。
那时邹靖华因为家中拮据辍学已久,就在当地的小花棚子给人绣花挣点钱补贴家用,一年多不见,两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这会恨不得一股脑儿倒出来。
看到两个小青年感情逐渐升温,两家的老人都挺欣慰,张罗着把两人的婚礼办了。
新婚之夜,许光达沉浸于新婚的喜悦,可也有了顾虑,害怕自己奔赴革命事业会拖累了她。
他望着一身红装的邹靖华,说道:“桃妹子,我是个穷光蛋,你嫁给我,可要吃苦了……”
邹靖华愣了一下,随即嫣然一笑道:“说什么傻话,我会种田,会绣花,我能养活自己,家里我也能顾好的。”
许光达此时此刻特别想把自己参加共产党的事情告诉她,他多么希望她能和自己走一样的路啊!可也吓坏了她,便试探地问邹靖华:“桃妹子,你知道共产党吗?”
邹靖华点点头没说话。
见状,许光达又问:“报纸上说共产党都是青面獠牙的坏人,你信吗?”
邹靖华嗤笑一声说道:“五哥,那都是骗人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共产党,我姨夫就是,爹的学生中也有好多共产党,都是极好的人。”
那时邹靖华没有多想,沉浸在了新婚燕尔的喜悦中,可惜好景不长,新婚第10天,许光达的行踪被叛徒出卖,一大队警察连夜来捉拿他。
幸亏邹靖华的亲戚提前得到了消息,抢先一步来报信,许光达才有脱身的时间,这时邹靖华才恍然大悟,原来丈夫是共产党,难怪之前要问自己对共产党的态度呢!
邹靖华没有责怪丈夫的隐瞒,她坚信丈夫走的是正道,她迅速地为许光达准备了简单的行李,送他出门。
邹靖华的理解让许光达更加愧疚,临行前,他对妻子说:“桃妹子,你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的。”
邹靖华笃定地回道:“放心吧五哥,天崩地裂我都等着你!”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
许光达离家之后,一面躲避反动派的通缉,一边寻找党组织,他去了河北投奔岳父邹希鲁,又到了北平,后辗转到了上海,才与党组织接上头,开始跟着贺龙南征北战。
许光达走后,邹靖华为了养家去当地袜厂打工,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高负荷的工作强度,邹靖华患了肺病,经常咳到吐血,一度晕倒在工厂。
可反动派并没有因为她生活艰辛而轻易放过她,反动派要她登报与许光达脱离夫妻关系她不肯,就经常往她身上挂着个“共匪婆”的牌子,拉着她游街,三天两头找她的晦气。
邹靖华并不害怕,也不懊恼,她坚信丈夫做的是好事,反动派越是欺负自己,越说明他们奈何不了许光达,因此每次游街她都昂首阔步。反动派的迫害她不怕,可看到报纸上“击毙”许光达的新闻时,她虽不相信,却也止不住的悲伤。
她太害怕他会有什么意外,而那时许光达确实挂了彩,1931年8月的一次战斗中,许光达被敌人的子弹击中,险些打到了心脏,伤情严重,贺龙把他送到了上海的医院进行救治。
许光达卧床不起的那段时日,医院里有位年轻护士,端水喂饭,照顾得无微不至,许光达对此很是感激。离家多年,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可是不久之后,许光达傻眼了,热情洋溢的小护士向他告白了。原来小护士对他的照顾不仅是出于责任感,而是看上许光达了。许光达赶紧告诉人家,自己早就娶亲了,害怕伤人家自尊,连连给人家道歉解释。
有了这段插曲,许光达更惦念家中的妻子,伤势好一些,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给妻子写信。考虑到不知家中局势,就写了一封试探性的书信。
德华兄:
安徽寿县一别,你说回家成亲,婚后即归,至今两年有余,不见音讯。是爱妻扯你的后腿,还是自己急流勇退?望来信告知,顺致福安。
廖运周
许家人接到信都有些莫名其妙,好在邹靖华细看之后认出了丈夫的笔迹,猜测这是丈夫借他人之名投石问路,得到丈夫的只言片语,她欣喜万分,赶忙照着信件的地址写了回信。
果不其然,很快邹靖华就收到了丈夫的第二封信,确认丈夫还活着,邹靖华开心极了。许光达在信中还嘱咐邹靖华要多读书,将自己攒下的200元一并寄给了邹靖华。
邹靖华听闻丈夫在上海治病,便要求去上海照顾,在等待回信的时间里,邹靖华开始发奋读书,想早日跟上丈夫的脚步一起去革命。邹靖华很快就补上了功课,考上了长沙女子师范,可还是没有等到许光达的回信。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与焦急的期盼,邹靖华终于收到了许光达的信,邹靖华才知道许光达在上海养病的医院暴露了,他被转移到苏联治疗了。许光达在信封里放了十张小纸条,上面是用中俄双语写的地址,许光达告诉邹靖华只要将一张小纸条贴在信封上,他就可以收到她的信了。
邹靖华欣喜地给丈夫回信,可是一封又一封,10张纸条都用完了,还是没有丈夫的回信。她不知道当时中苏关系恶化,两国边境通信已经中断了,一股浓烈的窒息感又压在了她的心头。她没有别的办法寻找丈夫,只能一边努力学习,一边等待丈夫的消息。
1938年许光达回到延安,担任抗大的教育长。他曾给老家写过信,可是他从延安根据地寄的信根本到不了国统区的家中。
许光达没有其他办法找妻子,便开始守株待兔,那时加入共产党的优秀革命青年都会被送到抗大学习,他坚信妻子会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以邹靖华的天资和努力,她迟早会来抗大的。许光达查阅了抗大的花名册,遇见湖南来的学员都会去打听邹靖华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线索。之后每一批新入学的抗大学员档案,许光达都会过目,尤其是湖南来的女学员资料,他都会详细地查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许光达真的在一批新学员中发现了妻子邹靖华和妹妹许启亮的档案。原来,在1938年春天时,时为八路军长沙办事处负责人的徐特立看望老友邹希鲁时,得知邹靖华的事情,为她和许启亮开了抗大的介绍信,鼓励她们到抗大学习。
邹靖华风尘仆仆到了延安,意外地见到了十年未见的丈夫,从天而降的幸福让她有些眩晕,好一阵她才相信真的见到丈夫了。
许光达与邹靖华分别十年,历经千辛、罹患磨难,却忠贞不二、矢志不渝,终得团圆的事情成了延安根据地的美谈。
毛主席听闻后,亲自接待了他们夫妻,恭贺他们团圆,欢迎邹靖华来到抗大,加入共产党。
1938年10月14日,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时,许光达给妻子写了一封饱含深情的情书:
我们俩结婚已经十年,然而相聚只有两个月21天,不知留出了多少伤心泪,也曾经受尽艰苦与辛酸,丝毫不能摧毁我们铁一般的心愿,在生命旅途上还会遇到狂风巨澜,像从前一地样冲破 ,我们永远的骄傲自豪——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写给我的华以留后念
这封饱含深情的情书,邹靖华保存了65年,并留给了儿子许延滨,成了二人患难与共的幸福见证。
1942年,抗日战争打到了最艰难的时候,许光达主动请缨到抗日最前线,被分配到了条件最为艰苦的晋西北。
3岁的儿子许延滨被留在了延安,邹靖华带着未断奶的小女儿玲玲随军赶往晋绥分区。舟车劳顿、缺粮少水,年幼的玲玲患了急性肠炎,玲玲想喝水,邹靖华只能让女儿舔自己的舌头,母亲舌头都被舔干了,邹靖华的心像被捶打样疼。
因为部队中缺医少药,条件艰苦,玲玲最后还是离开了。幼女夭折成了许光达夫妇心中永远的痛,许光达将女儿仅有的一张小照片夹在党章里,装在贴身的口袋,直到去世都没离身。
对于女儿早逝,邹靖华没有埋怨许光达,她理解他的愧疚,也明白他心中的大义。两人只是互相安慰,帮助彼此走出失去爱女的阴霾。
解放后,许光达担任了重要的领导职务,经常要出席一些盛大的交际场合。邹靖华作为夫人,是可以陪同前往的,可她觉得自己是农村出来的妇女,本就不算漂亮。旧社会时干了太多活计、又罹患肺病,后来又陪丈夫南征北战、风吹雨打的,人老珠黄,站在一群娇小姐阔太太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带自己出席恐怕会丢了许光达的面子。
许光达明白邹靖华的顾虑,总是硬拉着她去参加活动,逢人就骄傲满满地介绍:“这是我的爱人邹靖华”。许光达对邹靖华说:“国家的威仪不是只看外表的,更主要是看国家的国魂、士气、民风和人民的精神面貌。在这方面,你可以把那些外国武官的夫人都比下去的。槽糠之妻不下堂,这是做人的起码道德,也是社会主席崭新的道德风尚。何况你不是糟糠,是我多年患难与共的妻啊!”
从1938年延安重逢到1969年许光达离世,许光达和邹靖华携手走过了30多个春秋,他们并肩走过抗战、谋求解放,共同迈向了新中国,享受过辉煌、经历过低谷,始终相濡以沫、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结婚十天、守望十年,相互扶持30年,无论是在动荡的战争年代,还是物质生活丰富的和平年月,这样的坚贞不渝的爱情都是难得的,这大概就是爱情最美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