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邦昌是谁_张邦昌的最后结局
提到张邦昌的名字,人们相信再熟悉不过了,在那个中原权力格局重新洗牌的混乱年代,他与金人的关系,简直和秦桧之流没什么区别。
而在近代民族救亡思潮的推动下,张邦昌,更是由一个僭越称帝的叛臣,变成了汉奸和卖国贼的代名词。
但是,真实历史中的张邦昌,却狡猾得很,他也知道自己被金国人仓促之间扶植起来当傀儡皇帝,没什么政治基础,所以在金人劫掠开封北撤后不久,又主动的把皇位交还给了当时在河北统率抗金义军的康王赵构。
按理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张邦昌这么做,未尝没有保住自己个人荣华富贵的打算,而赵构在初登皇位之时,对他也颇多优待。但是,张邦昌如此“献殷勤”,百般讨好赵宋皇室,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落得被贬职到地方予以处死的下场呢?
这些还得从靖康之变说起。
01张邦昌对于帝位的欲拒还迎
公元1127年初,也就是北宋靖康二年,东京开封城陷,徽钦二帝连同在京的皇亲国戚几乎被金军一网打尽,唯独徽宗第九子赵构在外躲过一劫。
金人占领开封后,一时间也没想到胜利竟然来得如此容易,当时的女真民族,更没有做好灭宋后该如何统治黄河以南区域的思想准备。因此,金国高层决定把之前负责谈判的钦宗朝太宰张邦昌推出来,让他来当傀儡皇帝,建立所谓的“大楚”国以取代北宋。
张邦昌由一个金军的阶下囚,瞬间变成了“开国之君”。他的内心同时出现了惊喜和自卑两种情绪。惊喜是因为自己不必再受到金军下层官兵的凌辱,也不用担心被掳到边塞苦寒之地去受罪,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皇帝。
而自卑就更好解释了,过去钦宗派他去做人质和金人谈判退兵之时,张邦昌说白了就是个弃子或牺牲品。可现在,张邦昌一下子被金人强行推到了皇帝位置上,而前朝的大多数文武百官却对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而是默然应对。其中有些大臣怀念前朝者甚至试图发动政变将其置于死地,后来,这尚有血性的官员的计划,虽被张邦昌的亲信察觉并镇压下去,但形势相当明朗——若是没有了金人的武力支持,张邦昌的大楚国根本就是个空中楼阁。
(影视剧中的张邦昌,ps:想不到你浓眉大眼的张邦昌也当了叛徒...)
局势如此微妙,张邦昌仍然在恶劣的风沙天气影响下,匆忙举行了一个登基典礼。
仪式结束后,张又连忙给自己的亲信王时雍和范瓊加官进爵,但都加“权”字,也就是暂时担任的意思。有部分人认为,这反映了张邦昌知道自己难以服众,而他又心存赵宋皇室,所以才把“权”字加在官职前头。可是,这种看法过于浅薄了。因为首先张邦昌如果真的心存前朝,就不应该接受金人“施舍”的皇位。
而他用“权”字,不过是沿袭了北宋时期的政治传统罢了。
北宋天水一朝,皇帝为了让官僚集团内部相互制衡,避免出现权臣,经常给官员职位前面加“知”、“权”、“判”等字,以表示其职务为临时差遣,“名不正言不顺”,这样他们想干点啥越格的事(比如敛权)也就难成了。
张邦昌历经徽钦二代,怎么不懂得这种道理呢?因此,用这个来说明张邦昌心存老赵家,实在是可笑。而张急于重新分配政治权力,不但得罪了一大批真正心存赵家的同事,也埋下了其日后虽然交出皇位,却仍难逃一死结局的定时炸弹。
或许张邦昌也觉得,自己称帝这么快会引来太多质疑,所以在一些显示自己皇帝地位的措辞上,张邦昌突然变得谨慎了起来,如他见到百官称自己为“予”而不是“朕”,手诏改称手书,主管门下省的官员吕好问在行文时候故意用靖康二年的年号,他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邦昌也许认为自己这样低调,必定会减少臣僚的反感。可是他又错了,因为他称帝另立新朝已经是事实,更何况,他的这种拙劣的演技所试图营造的忍辱负重、时刻心存前朝的形象,很快就被他自己接下来的一番操作击得粉碎。
(突出张邦昌无耻讨好金人的连环画封面)
张邦昌是怎么做的呢?就在金人为了消化自己灭辽的成果(同时对付河北义军),匆忙北撤的前夕,张邦昌受到王时雍的怂恿,宣布大赦天下,如果不是吕好问半劝阻半挖苦地说出“周围都是人家的天下,你能赦免谁”来回击张邦昌,张也许仍然没有摆脱自己的“一国之君”人设,也没有从自己的傀儡身份中真正清醒过来。
金军撤离开封后,周围地区仍然忠于宋室的军民试图进入开封,结果张邦昌怕影响到自己的权力巩固,又下“手书”来阻止“勤王之师”入城。张的这一连串举动,不但与自己之前的低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也再度实锤了他根本没有怀念老赵家,而是一心想“开创新朝”的“良苦用心”。
当然了,笔者这样分析,并非是因为我支持老赵家,当金军兵临臣下的时候,徽钦二帝不思如何防御,而是下令搜刮老百姓的财物和儿女来讨好敌军。这样的政权垮台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至于张邦昌身为前朝高官的“背宋之举”,更暴露了当时士人内部热衷权谋,得过且过的心理特征。
02交出帝位,张邦昌转祸为福?
张邦昌还没有从自己的皇帝美梦中彻底醒过来,但是有人却看不下去了,这个人还是在张邦昌旗下任“伪职”的吕好问。吕从内心深处不愿意支持张邦昌,但是金人的淫威,又让他暂时选择屈服。
可是现在,金人走了,张邦昌真正的后台不存在了,他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于是,他果断向张邦昌直言其根基脆弱,不得人心,与其继续当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不如把皇位交给正在华北流亡的康王赵构。因为这是徽宗的亲儿子,中原老百姓心目中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对于吕好问的这番坦白,张邦昌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因为当时金人虽然北撤,但是其仍可轻易卷土重来,吕好问所说的“民心”似乎没什么好凭恃的。不过,继吕好问之后,监察御史马伸等臣僚的相似观点,却让张邦昌有些紧张了。因为这已经不是个别官员在抵制张邦昌的权威,而代表了一种官僚集团的普遍心理。
这下,张邦昌可不能再拿赵构不当一回事了。吕好问等人倒是也看出了张邦昌的为难,于是为他设计了具体的解决措施,那就是先把哲宗的废后抬出来做太后,然后通过她老人家为中间人担保,把赵构迎接回来。那样的话,张邦昌不但不会被追究当过皇帝的罪责,反而还能全身而退,“转祸为福”。
终于,在开封官僚集团的一致建言下,张邦昌不再执着于享受君臣大礼,而是先百般讨好逢迎元祐皇后(也就是哲宗废后),尊奉其为太后,然后派人到济州寻找四处流亡的康王赵构,极力粉饰自己如何“迫不得已失身作了金国人册封的皇帝”。为了显示自己一番“赤胆忠心”,张邦昌甚至直接一个人跑到赵构眼前去请罪,以消除对方的疑心。
赵构多聪明,他应该也隐约察觉到了开封城内尚有不少拥护赵宋的官员,于是在宗泽派兵卫护下,暂时结束了流亡生活,登上了帝位。
赵构继位后,对于张邦昌表现出了“既往不咎”的宽大态度,而且还加封他为同安郡王,让他继续参与决策,至于张邦昌的余党所占据的位置,也没有做什么变动。张邦昌的好日子似乎又开始了。可是,他哪里知道,金人的再度南侵,间接加速了他的败亡。
03张邦昌必须死
金军从稳定后方的间隙中腾出手来南进后,开封的一些官员坐不住了,竟然提出让做皇帝的赵构去安抚张邦昌,给他加官进爵,以讨好金人。
这下可刺痛了赵构本就脆弱的自尊心,赵构当即以“自己当皇帝更无法讨好金人”来结束这个话题。当然,这件事让赵构愈发觉察到,张邦昌虽然交出了皇位,可朝内仍有人将其视作是自己理想的替代品。而张邦昌当傀儡皇帝时候干得那些只有皇帝才能干的事情,更让赵构对他增加了警惕心理。
压垮张邦昌的最后一根稻草,落到了李纲的手中。当金军大兵压境,宋军阻击部队同其激战正酣的时候,李纲摆出春秋大义,又用辞职不与张邦昌同殿称臣来向赵构抗议。当然了,李纲辞不辞职这些其实并不是赵构最关心的,真正让皇帝本人下定了贬黜张邦昌决心的,恐怕还是李纲暗示张邦昌也是“天子”的话语。这话不多,却难免不让赵构认真权衡一下——“是啊,这要是金人真的打过来了,肯定还会有人把张邦昌推出来继续做皇帝,那样的话,自己可就太危险、太被动了”。
赵构自始至终,想着都是如何巩固来之不易的皇位,因此,在李纲的谏言下,他假装很感动,然后立即把张邦昌赶到了潭州,结束了他的性命。
这样,赵构清除掉了内部的一颗定时炸弹,他的皇位似乎又坐稳了。
这自然是一厢情愿了,赵构清除掉朝廷内部张邦昌的影响,很快给了金人大举南下提供了借口,而让不少臣僚寄予中兴厚望的赵构,还没有见到金军的踪影,就又踏上了南逃杭州的道路。
张邦昌必须死,死于他接触了不可染指的权力。而心安理得去接收这权力的人,却变得比张邦昌“英明百倍”了。
历史就是这样的讽刺。